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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。出现场,写稿子,忙得时候熬夜到凌晨一个人乘地铁回家,闲下来也不能休息的充分,常常在噩梦中惊醒。服用镇定还有抗抑郁的药物,时刻保持战斗力。自从接受这个本市最大的杂志的邀请,接手我在犯罪现场这个板块之后,我的生活完全取决于这个城市的犯罪率的高低,似乎是矛盾的心情,大概如同戴诚跟我说的那样,罪犯带给你热情和机遇也带给你灾难。最近这个城市最轰动的案子莫过于一系列发生在5277站台的地铁自杀案了,都是些如花的女子,年纪尚青,单身。在午夜的站台忽然就冲向疾驰而来的地铁,一瞬间血肉模糊。我见到她们破碎的身体,干涸的鲜血和腐败的溃烂,可是她们的表情,当我用我的相机对着她们拍照的时候,我明明感觉她们的表情里隐藏着喜悦和痛快。
已经发生了三起这样的案件,半个月之内,这是第四起。现场被封锁,阴霾的天空下起雨来,凌晨五点,周围还是围满了一些宿醉回家,或者偷情归来,还是为生活奔波早出晚归的人们,表情黯然,看不到惊恐或者喜悦。我习惯性的带上口罩,拿出相机开始拍照,那么年轻的姑娘,死去之后脸上还带着红润,身体盖在白色的布单子下面,估计也是体无完肤。又是那样的表情,没有恐惧,诡异的安详和喜悦。清晨的风夹杂着雨丝吹过来,我的后背忽然觉得一丝丝的寒意袭来。
回到办公室,喝下很足量的一杯咖啡。对着今日收集到的关于这个案子的资料,便开始了工作。不出我的所料,这个案子和我以往经历的谋杀案有很大的不同。看着受害人的资料,除了都有年轻美丽的脸,从各个方面经找不到一丝可以共鸣的联系。没有目击证人,找不到挣扎打斗的痕迹,尸检报告里显示并无服用任何麻痹性的药物,没有受到性侵犯,最最令人诧异的是,有三个人都不是本地人,来自不同的地方。都是于事发之前莫名其妙的离家出走,生平和这个城市没有任何联系,除了,都死在了这个5277站台上。从那么遥远的城市里赶过来难道就为了在这个站台上自杀么,着实让人觉得诡异。
报道开始难以继续写下去。我想,还得等待警方提供更加详细的调查进展和结果。
总是觉得哪里有隐隐的不对劲,又说不上来。那些现场拍摄的尸图在屏幕上闪烁,午夜,空荡荡的地铁站台,血肉模糊的年轻女子,身边散落着包里滚落出来的化妆品,纸巾,笔记本等等,被血迹浸染得肮脏令人作呕,手机还在亮起发出荧光。办公室里空无一人,只有电脑的嗡鸣声和时钟的滴答声,困意袭来,我揉了揉眼睛。走向窗前,是这个城市的梅雨季节,太阳还没有出来,黎明时分,街道一片寂寥。
突然,写字楼前面的街道上冲出一个女子,披头散发疯了一样向对街跑去,一辆重型卡车没来得及刹车,狠狠的向她撞了过去,静默的黎明中我几乎能听得得到她凄凉的叫喊声和急促的刹车声,对街站着的一对男女叫喊着跑过去,那女子被撞得生生的飞起来,天啊,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,我几乎浑身颤抖得不能动弹,她血肉模糊的脸和破碎的身体向我站的窗前直直的飞了过来,她的嘴角带着怨恨而凄美的笑意,睁着大大的眼睛,红彤彤的滴着血,她在靠近玻璃的瞬间垂直掉落下去,嘴里大口大口的喷出血来,我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住,不能动弹发不出声音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脸在我的脸前面滑落,玻璃上的血迹顺着雨水滑落,我看到街道上站着的男女,他们抬起头来,我的耳边响起凄厉的孩童的哭泣声,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个由于受到惊吓而使面部极度扭曲的孩童。“不………”我使足全身的力气大叫着,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。
“你怎么了,做噩梦了吗?”当我满脸泪痕的睁开眼睛,太阳已经出来了,周围站满了被我惊叫声吓到的同事们。“也难怪”他们指着我电脑上的图片说“一个女孩子,整天对着这些东西,难免不做噩梦………”人们四散来开,只有我知道这个梦境有多么的真实和恐怖,温暖的办公室里我的全身冰凉,我的手剧烈的颤抖着拨通了戴诚的电话,我声嘶力竭的大喊着“我们分手,分手………”然后整个人如同崩溃了一般号啕大哭,全然不能在乎身边的人投来诧异的目光,或者,一个人面对来自内心最深处极端的恐惧时,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。
戴诚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我得身边。在写字楼的天台,不顾我的挣扎紧紧的抱住我,是的,这个男人,即使什么也无法给我,可是我却那样的贪恋这样短暂的温暖。他说,那只是一场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我想,我又一次这样妥协了,即使梦里的那些脸还那样的历历在目。
傍晚的时候收到传真,关于5277站台案件的最新调查资料。按说关于案件的调查进展都是保密的,只是我们杂志长年与公安部门达成了这样的默契,并且在正式结案之前我们会遵守信用的不对外透露一点消息。看着传真资料,我越来越觉得案情的不同寻常错综复杂,不时感到头皮发麻。令人非常诧异的巧合是,这些女子都是某些晚期绝症的患者,有的正在住院治疗,有的是在尸检的时候发现的。不过据其家人反应,她们都在积极的配合治疗希望能够延长自己的生命。其中的两个受害人留下了一些日记,传真里摘要出一些这样的句子:‘我是那么寂寞的爱着他,这无法站在阳光里带着罪恶感的爱情,只为了瞬间的甜蜜和温暖,谁又知道,我要经受多么漫长的黑暗和折磨。’‘他接起电话,我就知道他又要离开了,他亲亲我的额头,说记得他一直住在我的心里,这是多么无耻的谎言啊,可是我却宁愿被这样蛊惑着,无法放手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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